夜鸟不在白天歌唱

《警官之血》,早濑勇作 x 安城和也,NC-17

  

  似乎有鸟的声音。
  和也只分心了一秒,思绪随即被身体的颠簸晃得粉碎。他收紧手指,将注意力集中在维持呼吸上。吸气,吐气,很好,他混乱地想,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过呼吸,这是好的迹象。
  很难分清现在席卷着他的疼痛和快感究竟哪个更多一些。早濑从身后抓着他的髋骨,手心全是汗水。和也知道,那里会留下红色的指印,或者淤青。虽然从来没有对早濑说过,但和也觉得,自己或许有点珍视这样的痕迹。
  早濑用的力气很大,和也觉得下腹部被搅得乱七八糟。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恐慌发作,身体僵硬着,却又本能地被这接近暴力的行为煽动着情欲。但他还可以思考,和也试图评估自己眼下的状态,没防备敏感的地方被狠狠撞上,喉间漏出细小的呜咽。
  身下的顶撞立刻停止了,另一个人的体温向他笼罩下来。早濑的声音也不平稳,男人喘息着,低头想看他的表情。
  “你还好吗?”
  “别。”和也含糊地说,即使没感觉到,他也知道自己在哭。他将脸藏进枕头里,抓住早濑查看他情况的手。“别停下来,继续。”
  “但你……”
  “继续!”连和也自己也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尖锐起来。这是个不好的征兆,他快要失去控制了,然而过激的交媾一旦停止,恐惧就再次对他伸出冰冷触须。他颤抖着,在畏怖中口不择言。“不做的话就停下!找别人操我——”
  早濑顿了顿,不再说话了。他被抓住后颈按在被单上,无法再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。被激怒的男人放弃了考虑他的感受,交合变成无情的蹂躏。颤栗贯穿了整个身体,和也发出闷在枕头中的悲鸣,向后迎合着摆臀。
  他哭得厉害,身体却热得像高烧一般。早濑抓住他硬痛的阴茎,毫不温柔地撸了几下。疼痛令他很快射精了,过于紧绷的身体剧烈痉挛,又被残忍地劈开,痛楚更加催化了快感。他没有逃,也逃不开,黏膜被摩擦得火辣辣地疼。所有念头都消失了,他被逼得直到什么都射不出来了,还止不住地缩成一团抽搐着。
  意识回来时第一个感觉,是有人在他背上拍抚。早濑俯视着他,头发一片凌乱,不像平时那样温文,反而透出些暴戾味道。见他回过神来,早濑停下动作,观察了片刻。
  “抱歉。我太粗暴了。”
  和也微弱地摇了摇头。早濑放开他向后退去,声音冷淡。
  “我去洗澡。”
  没有等待他的回答,早濑的身影消失了。和也让自己专注于呼吸,等待心跳平复下来。在这种时候,他没有太多思考的余裕。舒适的疼痛和余韵的甜蜜还停留在身体中,类似烧伤的痛楚变成温暖感触,好像大部分的他都被焚烧殆尽,只剩下一堆轻柔的余烬。他闭起眼睛,缓缓放松蜷缩的四肢。
  早濑用了安全套,他的体内没有留下什么,和也隐约有些遗憾。他身上全是汗,头发也半湿着,被夜风一吹,他打了个哆嗦,叹了口气,不得不从床上坐起身来。
  这时他才意识到,早濑去了很久,还没回来。
  早濑在阳台上。
  和也找到他时,他正站在栏杆前。明显察觉了和也的到来,却没有作出反应,只是往远处不知眺望着什么。
  这一带是高级住宅区,庭院绿化面积大得不像是在东京市中心。邻居的房屋掩映在绿树之间,几乎看不清楚。今晚的天气很好,月亮将近圆满,树篱与草地笼罩在月光中,夜露微弱的反光在其中若隐若现。
  早濑已经洗过澡了。男人穿着浴袍,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,比平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。在没有披上那层名为“上位者”的外衣时,警视厅秘书室长那端正的美貌就显得有些触目。和也微笑起来,伸手想为对方拂开遮住眼睛的额发。
  早濑避开了他的手。
  和也诧异地扬眉。这不像早濑,在此之前,他从未见过早濑退缩的样子。在警视厅的风评中,男人绝不以圆滑著称。正好相反,凭借父亲的人脉与自己的手腕,早濑作风之强硬连警视厅外围人士都有所耳闻。
  这个动作,倒像是一段时间前的和也自己。
  对他询问的目光,早濑转开了视线。
  “对不起。”
  “为什么?”
  和也抱起手臂,有些困惑。站立的姿势使身体内侧的酸痛变得明显,他转移了重心,也靠在阳台栏杆上
  “你现在应该不想碰到我,毕竟,”早濑犹豫了一下,声音像在叹息,“我刚刚对你做了那样的事。”
  和也更加困惑了,本能地察觉早濑的情绪不对劲,他放轻了声音。
  “那不是我要求的吗?是我自己愿意的。”
  “不,你不愿意。”早濑回过头来,看着他哭泣过度,一片通红的眼角,“没有人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。你很害怕。”
  和也想说他没有,却没能发出声音。他的确害怕,可是恐惧,不正是他宁可逼迫自己,逼迫对方也要克服的东西吗?
  一时之间,两人都没有说话。夜鸟在树丛里低声啭鸣,单调啼声听得久了,像一首沉默的歌。
  “我从来没有对人开过枪。”早濑突然说。“我没有杀过人。”
 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,和也看着对方的侧脸。男人回过头,用一双形状端丽的黑眼睛凝视着他。“那些人不应该移交检方,我该直接杀了他们。”
  早濑的声音又冷静,又认真。一阵微热的痒意掠过心头,和也忽然意识到,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想起“那些人”的时候没有感到惊恐袭来的征兆。他伸出手,覆上栏杆上早濑的手背。
  早濑在他手心中惊跳了一下,终于没有挣开,只是渐渐抓紧了栏杆。男人的声音苦涩起来。
  “可是,我却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。”
  “不是的。”
  “不仅如此,做着那样的事,我竟然还感到了兴奋。我——”
  “早濑室长。”
  “我果然是和父亲一样的人。”
  说完这句话,早濑咬紧了牙,像在克制过于激烈的情绪。和也握紧了他的手,在这温柔的夏夜里,只觉得胸中一片酸软。
  “这不是你的错,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。”他说,急切地希望安慰对方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得笨拙地重复道:“不论你做了什么,都是我愿意的。”
  “可是,”早濑顿了顿,脸上是作出了某种决断的奇异神态。男人别开脸去,不看和也。“我不愿意。”他轻柔地说“我没法看着你受伤。”
  和也看着早濑,面前这高傲的男人头发凌乱,眼圈泛红,看起来有些狼狈,又像是终于对什么东西低下了头。终于领悟刚刚那句话的含义,和也看着早濑,一时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  而夜鸟放声啼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