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游症
天空,云,鸟。
桥,花,车,海。
过多景象从他的感官中疾驰而过,潜意识中有什么在对他发出警告。可这又有什么不好?高政甚至没有眨眼,灯光照着他的眼睛,灯光,白色的灯光,水流的声音。
他的精神图景无限延展开来,像落进水中的一滴墨,无孔不入地向四面八方伸出触须。
视线颠簸了一下,但他的并未停留在肉体的视野中。似乎有人在说话,有很多人在说话,是谁?
“必须……危急……冒犯……”
现实的声音断断续续,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。
“……主君……”
而精神图景中,颜色、声音与气味像打翻了的万花筒。空气光滑,白鹤的鸣声微苦。
在哪里?
高政隐约觉得自己在寻找什么,但却想不起来。五感悬在过载的边缘,令人目眩神迷。仿佛再前进一步就会跌进那些斑斓的碎片中,与它们融为一体。
皮肤被触摸,温暖,微痒,温暖,强硬。性欲如迷路的鲸,在意识深处缓缓游弋。是谁在召唤它,是谁试图聆听它孤独的歌?
高政伸出手臂,或许是精神的手臂。手臂,白鹤的翅膀。他无法分辨清楚,也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么。他有没有放轻动作?
“丰太丸。”
女性的声音在翻涌碎片中一闪而逝。
母亲。
深芳野。母亲。
“轻一点,你的力气太大啦。”
“今后一定是个哨兵,小坏蛋。”
克制,他克制自己,时时刻刻,月月年年。因为母亲这样说了,他抓着自己的灵魂,撕裂自己的翅膀。
“不可以哦。”
母亲的声音,遥远的梦呓,甜蜜的诅咒。
他皱起眉头。热。呼唤他的人急切而执拗。身体被哄劝着打开,只要一步,只差一步,只要他放开手,就会被白鹤的双翼笼罩。
然而肉体沉重,如同沉海的死囚脚上绑缚的石块,身体的深处酝酿出甘美的火焰,诱惑他,灼烧他。
他无声地呻吟,眉头锁紧,身体不安地辗转,又被压回床上。
啊,如此甜蜜。
他记得这种感觉,是谁?
选择我吧,至少,最后,我还有你。
“不。”
急剧旋转的画面倏地停住,没有笑容,男人用深黑的眼睛凝视着他,瞳孔深处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。
“我无法认同。”
“只要你归顺我,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,“我可以不计前嫌。”
选择我,我只有你了。
光秀。
男人的手抓住他的腰,第一次撞击触及他的深处,他的整个身体痉挛了一下。快感太过强烈,有一个瞬间他的精神被撞开了一丝裂缝,温暖而有力的精神力冲了进来。像系着缆绳的锚被抛出,那股精神力牢牢地抓住了他,漫无边际的感官遽然收束回一点——
高政猛地喘息,视线慢慢聚焦起来。他最先看到的是白色的灯光。轻柔的水声充满室内,抚慰着他过载的听觉。这里是静音室。
有好一会儿高政只能重重地喘息,刚刚的神游症状过于剧烈,使他甚至没有余力思考眼前的处境。男人的手安慰地抚摸他的面颊,精神力强硬地探进他的脑海,试图抚平那其中的一团乱麻。身下的律动甚至没停,男人炙热的阳具始终嵌在他的身体中,轻缓摩擦使他的腰间一片酸软。
“好些了吗?”
男人轻声问道。他闭了闭眼,因为过多快感而发出一声沙哑呻吟。
“五郎左?”
“正是属下。”
年长向导露出个安心笑容。“放心,只是临时结合而已。”
刚刚情况紧急,在场的向导只有我能勉强与您匹配,只能事急从权了。日根野汇报公务的语气在眼下的情景里显得有些荒谬,高政知道他说的是事实。他没料到自己日益恶化的神游症会在这种情况下爆发,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走回塔中是硬撑的极限。事实上他能回忆起的最后一样东西是——
被他下令杀死的父亲。
父亲脸上的血迹。
“我不会归顺于你。”
胸口狠狠一痛,日根野抓着他腰间的手指猛然收紧,敏感点被重重撞上时脑髓仿佛要融化了。高政的腰从床上弓起,喉间发出泣音。
不能想。
他知道属下的判断是正确的,要从接近迷失的状态中拉回他,必须由向导与他结合。
忽然间他明白了,刚刚他不顾一切展开的精神力究竟在本能地寻找什么。
是向导。
不是随便哪个向导,即使在濒死的境地里,他依然渴求着那个人。
“别想。”
年长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。日根野抱起他,保持着紧紧结合的姿势,让他坐在自己膝上。这个动作使交合变得更加深入,高政不得不伸手扶住日根野的膝头,双腿环在男人腰间。被属下侵犯的事实使他有些羞耻。情欲的波浪来回鼓荡,高政扬起头,想要放任自己被过多快感淹没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五郎左……”
日根野在他下颌的线条上落下亲吻,轻柔动作与身下激烈的交媾截然相反。
“别担心,交给我。”
眼角微微发烫,硬得发痛的性器夹在两人身体之间被来回摩擦,向导的信息素包裹着他,连脑海都被侵犯殆尽。日根野用一只手掌支持住他的脊背,含着他的喉结轻声低语。
“您不是一直没有精神体吗?就在刚刚您昏倒的时候,您的精神体第一次出现了。”
体型巨大的白肩雕还在这间静音室中,受伤的翅膀使这它看上去有些狼狈。这羽毛美丽的猛禽停在高处的栖架上,用一双悲伤的眼睛,俯瞰着自己的主人。
Note:
标题全是瞎起的,本来的标题叫“每日练笔20200521”(目死
给罗珊娜的庆生礼物。
光秀的精神体设定式白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