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ivin' La Vida Loca

2

　　夜色渐深，显得歌舞伎町的霓虹灯更加明亮。屋里没有开灯，灯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，将室内染成暧昧的粉紫色。房间里飘荡着甜腻香薰。不知是不是杰克的错觉，还有股怎么都去不掉的烟味。
　　不过现在他顾不得那些。
　　在他之前，刑警似乎有过与男人性交的经验，但绝对不多。光是将杰克的性器纳入体内就费了不少工夫，终于坐到底时，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，男人用双膝支撑着体重，喘息着骂了一句：
　　“Fuck！American！”
　　骂起人来居然很标准，杰克想，几乎听不出日本口音。
　　杰克自己也不好受，不惯于性事的地方过于紧张，将他挟得生疼。偏偏湿热肉壁含着他，一直在无规律地抽搐，杰克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痛还是爽了。宫本显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，只好一动不动地跪坐在他身上，急喘着等待身体适应入侵。
　　很少见到对方失去余裕的模样。只是，杰克想，如果现在笑出来的话，下场大概会很惨。
　　一面这样想，一面又觉得对方连眼眶都红了的模样可怜可爱。杰克沿着男人大腿的肌肉线条抚摸上去，想使对方放松一些。
　　手掌拂过腰侧，带来一阵贯穿全身的颤抖。宫本警告地瞪了他一眼，在黑暗中效果欠佳。杰克假装没看到，双手握住对方腰肢，用拇指轻柔地摩挲。
　　“fuck在日文里没有这种用法。”他调笑道，有点意外自己声音居然没打颤，“日文里这句话恐怕是被动型。宫本刑警，”他用日文说，“你在被美国人操。”
　　“闭嘴。”宫本闭了闭眼，语气比起骂人，更接近呻吟，“这听起来……像什么糟糕的政治隐喻。”
　　这下杰克忍不住笑出来了。体内的震动逼得宫本腰间一软，不得不回手抓住杰克的手臂。杰克扶住他，声音被笑和喘息搅得断断续续。
　　“确实，很像，不过不太礼貌，我就没说出来。”
　　宫本出了一身汗，铜色皮肤泛着脂光。杰克微微用力，手指就陷进丰腴滑腻的肌肤。霓虹灯光被窗帘裁作一线，在男人的锁骨与颈侧开成迷离罂粟。杰克被晃得闭了闭眼，克制住向上挺腰的冲动，错觉鼻腔中的呼吸滚烫灼人。
　　这不是他们头一次在爱情宾馆里仓促地交欢。
　　两人的肉体关系开始得纯属偶然。被佐藤带着“见世面”之后，杰克想在红灯区招待一下宫本。可能他的面子在这里还是不够看，他们被应召女郎爽了约。两个男人刚从夜店出来，还带着醉意，在逼仄的粉色小房间里面面相觑。这场面想起来其实挺滑稽，可不知怎么，结果却是他俩滚到了床上。
　　那场情事又醉又混乱，两人又都不是什么个中老手，体验实在说不上多好。就算问杰克自己，他也搞不清楚，这种糊里糊涂的关系为何还会发生第二次、第三次。
　　回忆起来，还都是他开口约的对方。
　　宫本终于喘过气来，多少适应了身体里的东西，男人抓住他的手臂，直起上身，缓缓试着吞吐他的性器。嘴里还在不住抱怨。
　　“你也太大了，美国人都这样吗？”
　　在这方面，刑警学得比英语快多了。宫本逐渐热烈地骑着他，肌肉在灯光里隆起，色情地收紧又放松。他们在前戏中用上了过多润滑，杰克觉得下身湿漉漉的。宫本的动作带起水声，混在窗外模糊的音乐中，淫靡得难以言喻。
　　“都是你老二太大了，那小妞才讨厌你，放你鸽子。”
　　最煞风景的果然还是他身上的家伙。宫本并不是没有从性交中得到乐趣。男人不怎么在乎他的反应，全凭本能追逐着快感。对他来说“太大了”的阳具头部压过敏感处时，宫本只犹豫了半秒，就不管不顾地继续坐下来。粗鲁动作在两人喉间都激起呻吟。男人眉头紧蹙，眼角和鼻尖一片通红。难得一见的真实神情撩拨得杰克心痒痒的，不禁支起上身，去亲吻对方的嘴唇。
　　唇舌交缠的感觉亲密极了，宫本急促的气息吹在他脸上，杰克随着下体交合的节奏探索对方的口腔与咽喉入口。宫本已经失去了抗拒的余裕，只能半张着嘴，任由杰克将嘴唇吮吸得濡湿发烫。
　　“When I look into your eyes,”在亲吻和亲吻的间隙，宫本叹息着说。男人凝视着他，眼珠颜色在霓虹灯光中流转，睫毛潮湿，眼角噙着一星泪光。即使没能听清，杰克还是在这样的景象面前屏住了呼吸。
　　“I forget...”宫本轻声说，身体贴着他起伏。杰克闻得见男人皮肤上酒精与有点呛人的烟草味道，宫本在他嘴唇上微笑，不知是调情还是挑衅，眼睛始终紧锁着他。“what I wanted to say.”
　　忽然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，杰克眼圈一热，收紧了握在宫本腰间的手，用力向上挺腰。宫本发出一声窒息的惊叫，想要从这过激的交媾中脱身，可杰克向下按住了他，将他钉在自己的阴茎上。喉间哽着硬而热的东西，杰克不明白那是什么，过于激切的感情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。他压着男人的胯骨，混乱地向上冲刺。
　　打开他，摧毁他，捣碎他虚假的壳。看看这个男人心里，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　　在颠簸中，杰克含着宫本的喉结轻咬，那里震动着，发出不知是怒骂还是啜泣的声音。杰克没有去听，他从那里一路向下舔吻，舌尖留下汗水微涩味道。宫本一再挣扎，杰克张开双臂，将男人锁在怀里，往被折磨得过度敏感的腺体上几近酷烈地冲撞碾转。结合处体液被捣出白沫，房间里全是肉体拍打的潮湿声响。乳头被用力吮住时刑警显然受不住了，胡乱推了他几把，手指缠进他发间，最后终于还是战栗着，紧紧拥抱住了他。
　　杰克终于回过神来时，宫本已经射过了。年长男人将脸埋在他肩头细细发抖，大半体重依靠在他身上，呼吸里带着泣音。可宫本在笑，男人一边竭力平复呼吸，一边发出断续笑声。
　　“怎么回事？你今天——在——闹什么别扭呢？”
　　杰克愣了愣，随即意识到，自己可能真的在闹别扭。他脸上没露出异样，只是将溅上对方胸口的精液涂抹开来，享受饱满乳肉从指间微微溢出的感触。
　　“还不是因为你吗，宫本刑警？”他边说边亲吻男人的下颌和耳根，舒适地感到含吮着他的肉穴在余韵中放松，又被他的动作刺激得偶尔痉挛几下。他从鼻腔里发出低笑，语气愉快而轻浮。“说不定，我是爱上你了呢？”
　　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。宫本向后拉开两人的距离，想要看清他的表情。现在那双眼更接近深灰色了，男人的眼神就像毫不掩饰残酷兴味的猫。只要猎物稍有疏忽，就会猛扑上来。
　　不知从杰克眼里看到了什么，宫本看起来既像被他取悦，又奇怪地有些悲伤。男人看了他一会儿，忽然笑了出来。
　　“别说这种话，我会当真的。”
　　宫本向前移动身体，毫不在意随着动作带出来的润滑与淫液。刑警向他俯下身，压着他的后脑，缠绵地与他接吻。
　　当真什么？当真把他剥皮拆骨，吞入腹中吗？
　　你的悲伤，又是为了什么？
　　在温柔而漫长的亲吻中，杰克再次勃起了。身体依然相系着，宫本马上就察觉了这一点。男人衔着他的舌尖，低低笑出声来。
　　绝不能对这个男人动感情。杰克想，反身将宫本压到自己身侧。对此，宫本毫无抗拒之意，像只大猫似的在乱七八糟的床单上舒展开四肢。
　　绝不能让这个男人知道，自己对他动了感情。